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照顧威那性格,這種事肯定不會讓蕭東家過來的。
夏書和抿抿嘴,吩咐道:
“你去給那邊的管事說一聲。顧威之前也是咱們的同僚,現在雖然他不在了,但是他的孩子咱們還是應該多照應照應的。”
那衙役很痛快的應道:“夏大人就是體恤咱們,小的這就去說。”
這邊,蕭婉兒他們被分到了靠近最裡麵的房間。
這邊除了病人,就是衙門召集的已經得過天花的人做為雜役,阿善不僅是第一個住進來的孩子,還是第一個帶著母親和仆從的病人。
不過,蕭婉兒覺得很大可能是因為那些富人可能更願意在自家看病,而不是來這邊。
朱大夫給阿善檢查過後,道:
“隻要他把毒素都發出來,在這期間,你們多加留意彆讓他發燒,尤其是發高燒,一有情況必須及時喊我們大夫,隻要熬過這幾天危險期就好。說來也是小公子有福,他應該是發病患者中,出痘最少的!”
蕭婉兒有些擔心,
“大夫,人家說得過天花的以後就不會再得了,那要是我家孩子出痘比較少,會不會是因為毒素冇有發完,以後還會有危險呀?”
一次就夠了,蕭婉兒一點也不想阿善再遭一次罪!
“蕭東家放心,這天花是根據每個人的體質不同,發出痘數也不同的,隻要發出來就好,到現在為止,朱某還冇聽說過治癒後的天花病人有再次感染的。”
如此,蕭婉兒才放下心來。
大夫走後,蕭婉兒問阿善,“要不要再喝點水?”大夫臨走前交代過要讓他多喝水!
阿善搖搖頭,“娘,我真的不想喝了。”從來到這裡,他都已經喝了兩杯水了。
“好,那你就多休息休息!”
趁著阿善睡覺的功夫,蕭婉兒帶著田嬸一起把房間打掃一遍,被褥什麼的換上她們自己帶過來的。
田嬸是個閒不住的,誰有困難都會幫一把手,所以,很快救治點的人就知道了客似雲來蕭東家的兒子也來到這邊治病。
所以,這邊的大夫應該還是很厲害的。
要不然蕭東家那樣不缺錢的人,怎麼會讓兒子過來呢。
不知道事情怎麼就傳了出去,第二天就有更多的人來到救治所。
夏書和當機立斷把隔離所也改成了救治所,而他自己則繼續留在這邊坐鎮。
用他的話說就是,“這邊本來就都是確診的,想來也不用擔心自己會帶著毒素傳染給他們。
“朱大夫,在治病這方麵你們是最厲害的,有什麼要求和聯絡你們儘管提,我和胡知府能滿足的,肯定優先滿足你們!”
這邊,夏書和正在和朱大夫商量事情,隨著救治點的病人越來越多,事情也越來越多,所需的藥材物資也在增加。
朱大夫現在想讓衙門多招一點得過天花的人過來幫忙,寧州城冇有了,還可以去外麵招,想來隻要錢到位,這事應該不難。
畢竟附近幾個州的人都知道寧州的夏通判那是不缺錢的主!
之前人少,這些雜役忙不過來的時候,他們兩個大夫還能幫幫忙,但現在人數越來越多,他們看病都忙不過來,那些熬藥的事就需要專門人來做。
夏書和點點頭,剛想說什麼,突然就聽到一道女子的淒厲的喊聲,
“相公,相公,你醒醒!你這樣留下我們孤兒寡母大,讓我們可怎麼辦呀?”
大家就見那女子身旁站著一個兩歲左右的孩子,此時正茫然的看著哭泣的母親。
他年紀還太小,根本就不知道此時躺著的父親意味著什麼?
“他來的時候就已經很嚴重了,我和左大夫救治了一晚上,也是迴天無力!”
朱大夫看了眼就收回了目光,解釋道。他是大夫,早就見慣了生死。
就這兩天,就已經死了四個病人,這還是這裡人比較少的情況下,外麵肯定也死了不少人。隻是現在衙門還冇有來得及覈對而已。
冇辦法,這就是天花!
對方要是早點過來,他們雖然不能保證一定救活他,但肯定不會讓他死的這麼快,這麼痛苦!
得天花死的人,連入土為安都不行,這種屍體是要一把火燒了的,連同生前的衣物都要一起燒了的,連給家人留下點念想的東西都不能。
那婦人哭的肝腸寸斷也冇辦法,這是規定,所有人都要遵守!
蕭婉兒看著眼前一幕,抿抿嘴,轉身進了房間。
她這兩天每天都會見到死人,天花的死亡比三成還要多,這還是很恐怖的。
見到孃親進來,阿善靠在床上問道:“孃親,是又有人死了嗎?”
這兩天阿善除了病情有所減輕,認知也多了不少,他腦海裡已經有了死亡的概念,也知道天花是一種很嚴重的病!
蕭婉兒僵了一下,隻是簡單“嗯”了一下,便開始轉移話題道:“你這會感覺怎麼樣?”
孩子這麼小,她根本不知道怎麼跟他講生死這種大問題!
“嗯,娘,我覺得好多了,我想再喝杯水!”
自從他們來的當天晚上,有一個人冇有治好後,這孩子無意中聽到那些人是要被帶出去燒了的,後來大夫不管提什麼要求,他都會積極去做,吃藥的時候,也不用再像以前那樣哄著餵了,他都是自己端著碗咕嘟咕嘟喝下去的。
蕭婉兒一時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。
“不喝了,兩刻鐘前你已經喝過了!”蕭婉兒摸著他的腦袋道。
“娘,我覺得自己還能再喝一杯,真的!”
怕孃親不相信,阿善還故意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,表示自己說的是真的!
“來,孃親給你講故事聽好不好?”
“好,我要聽射鷹的故事!”
夏書和照例過來巡視的時候,就聽裡麵蕭婉兒的聲音緩緩傳來,
“……那隻大鷹根本就冇有出現,原來那個是假的,是大鷹使得障眼法……”
夏書和在窗外靜靜的站了一會,直到聽到田嬸的腳步聲,他才戀戀不捨的離開了。
晚上,睡覺的時候,阿善盯著頭頂看了許久,還是輕聲問道:“孃親,我爹爹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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